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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t's a pity.

【丹罐】芝加哥打字机 01

*借梗芝加哥打字机
*感谢我的@eleven 帮我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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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 朝鲜 日本统治时期

“少爷,快跑…”


01
早些时候下了场雨,不算太大,可山里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还是形成了不少水坑,赖冠霖一脚踩下去,淤积的雨水混着烂泥星星点点地沾染了他的裤脚。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少爷此刻却也顾不上这些了,他的衬衫马甲早已被汗水打湿,树上落下的雨水滴在他的额头,和着汗水一道流下,流经眼尾时,却被赖冠霖满是泥泞的手一把抹去,白净的脸蛋早已变得灰蒙蒙,此刻又是多添了一道痕迹。

“我不能哭的。”他想。

即便是生在乱世,赖冠霖也未曾想过死亡是什么滋味。但就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内,他不但体会了家破人亡的悲痛,更是悲哀地想着也许自己今天也将要面临死亡,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双亲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天已入秋,慢慢转了凉,山间更是冻人。赖冠霖的衣裳在屋里尚且算是保暖,可现在不禁显得过于单薄。裤兜里揣着去年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块怀表,这块怀表的表面不知何时裂了开来,上头蒙着层层水汽,透过模糊的表面,借着稀微的月光,赖冠霖约摸着估计距自己离开那个不存在的家已经过了三个钟头,求生的欲望促使着他不断迈开沉重的步伐,可脑内的另一种声音却告诉他:“别跑了,没有意义了。”仅仅几个钟头的光景对他来说似是过了十年之久,凉风打在身上,身体早已精疲力竭,低矮灌木的枝叶时不时从他脸颊划过,本应是痛的,但这一切留给赖冠霖的感知仅剩下雨后树木的清香——他的脸已经冻僵了。或许,死亡也是没有知觉的,他想。

这一刻,赖冠霖感觉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身后追赶他的叫喊声,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响统统不作数,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他一人。就这样,他停下了脚步,身体上的疲惫与酸痛在这一秒全数向他袭来,腿慢慢地软了下来,整个人终于是脱了力,下一秒就要重重倒在地上。

只是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臂,很用力,似是五指都要嵌入他的皮肤。这股力拉拽着把赖冠霖往上提,犹如拎着一只小兔子那样轻松,紧接着,赖冠霖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赖冠霖不敢睁眼,他是害怕的,他害怕睁眼后所要面对的一切,好像只要闭着眼睛,他就能永远停留在这一秒,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那个人紧紧地搂着他,过了些许时间,赖冠霖也不清楚是多久,十秒,一分钟,五分钟,或是更久,那人轻轻叹了口气。

“小子,睁眼。”

周围静极了,只有那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沉浮,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混在一起,却是好听的。

也许自己可以相信他。

赖冠霖选择了顺从,他甚至开始期待那个男人是否也像自家的管家那样百般温柔——即便他只是被那人好听的声音所蛊惑,但这确实是现下赖冠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可就在赖冠霖睁眼的那一刻,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本应是黑暗的山路,却明亮得让刚睁开眼的他一时无法适应;同时,一些声响也逐渐充斥了他的耳朵,比原先追赶他的叫喊声更多的,是许多铁器相撞的声音。

有人打起来了。

赖冠霖猛地抬头,一双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直直撞进了男人眼底。男人蒙着面,先前无论是怎样剧烈的奔跑或者打斗,都没有让男人感到半点不适,但现在,面前男孩慌乱的眼神却让他觉得口鼻之上的这个面罩完完全全阻碍了他的呼吸。

你是来救我的吗?我可不可以信任你?还是,你是来杀我的?

赖冠霖有千千万万个问题想问,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反倒是那个男人见赖冠霖这般慌乱,轻笑出了声。赖家小公子,见过的世面再多,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罢了。看着个子仅及自己胸口的赖冠霖,抬头望向自己的眼力蒙了层薄雾,他居高临下,率先发问道:

“你想活下去吗?”

赖冠霖听了他的话,反而更加堂皇,急急把头低下去,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傲气,与被长辈训话的普通孩童并无两样,除了他低头前男人从他眼里探出的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事的不妥之处,男人微微俯下身,双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安抚似的拍了两下,又紧紧握住男孩单薄的肩头,尽力用自己最和蔼的声音说:

“赖冠霖,看着我。”

赖冠霖听到自己的名字,缓缓抬起了头,却怎么也不敢看那个男人的眼睛。男人收回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摸索,另一只手顺着手臂从赖冠霖的肩头滑下,抓起赖冠霖纤细的手腕,郑重其事地,把一个方形的小盒子交到赖冠霖手上。

“要是想活命,就去这个地方。”

说完也不等赖冠霖回答便转头离去,手里提着方才丢在地上的长刀。

轰地一声,四周黑鸦惊起,赖冠霖又怎会不知道,那是枪声。

似是被那枪声惊醒,赖冠霖匆匆看了眼手中的小盒子,是个火柴盒,上面写着——“carpe diem"

“活在当下。”

猛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朝那个只留下背影的男人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是谁?”

这是他对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男人微微侧首,眼里早已没了方才的和蔼可亲,语气更是玩世不恭:“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你也没有必要知道。”

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快走吧。”语毕,男人再次回头,加入了前方的打斗。


02
赖冠霖不断向前跑着,尽管他早已精疲力尽,但现在他总归有了生存的希望,也有了…为家人报仇的希望。他晃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却怎么也忘不掉火光中那人的眼尾,好像闪烁着什么。

赖冠霖掏出怀表,距离天亮还有三小时。

“在天亮前赶到那里。”


03
赖冠霖醒来时,房间里十分阴暗,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是有窗户的。只是那透过窗的光线却也并无多少,想必是已经到了黄昏,但天还没彻底暗下来。赖冠霖伸手打算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完好。还有些疼,却也不是不能忍,用了些力撑起身子,肌肉还是酸痛,脚一深一浅地踩在床上——这床倒还挺软。

赖冠霖低估了窗子的高度,这里貌似是阁楼上的一个房间,即便是踩在床上也够不到。他努力地踮起脚尖,床却陷得更深,但总算是能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赖冠霖探着毛茸茸的脑袋,果真就如他预料的那样,天色已深,只有远处的天边还泛着一丝光亮。街边的商户多数已经打开了霓虹灯,街上的人也不少,但……

“小心点。”

赖冠霖听见声音,惊得跌坐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打量面前的这个男人。

男人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穿着长长的西装外套,头上顶着的礼帽也还未褪下,帽子下的那张脸倒是出奇得小,一只手就能遮住的样子。五官也是极尽温和,着实是好看到了一种极点。他是这里的主人吗,赖冠霖拿不定主意,可男人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已经大大降低了赖冠霖的防备。

“你是谁?”赖冠霖问。

“我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发现你昏倒在门口,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我先问你?”

我以为你也知道,赖冠霖想。

那人见赖冠霖一副窘迫的模样,倒也不继续打趣他了。

“我叫裴珍映,是这里的老板,你叫我珍映哥就行。好了,现在来说说看吧,你是谁,还有,你怎么会晕倒在我门口的。”

“我叫赖冠霖,有人跟我说,想活命就来你这里。那个火柴盒…"

“行了,我知道了。”裴珍映打断了他,“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赖冠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干脆沉默了下来。裴珍映倒是有耐心,一直等着赖冠霖,只是先前那张充满柔和笑意的脸此刻竟是毫无波澜。

最终,还是裴珍映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你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大家都是同胞,现在这个世道乱得很,你就留下吧,伤好之后帮我干活,我猜你也是没有去处的。”裴珍映说着,话里又充满了笑意,脸上也毫无保留地绽放出了笑容。

正当赖冠霖为裴珍映的“好说话”而疑惑之时门,突然被打开,赖冠霖和裴珍映双双向门口看去,一个肩膀宽阔,头发稍显凌乱的男人站在门口,一手搭着门把,另一只手拎着外套,挽起的袖子下露出他精装的胳膊。

“痞气” 是赖冠霖对那人第一印象的最好概括。

男人略微转变了下姿势,脚轻轻在地上点着,侧身依着门框,头往里探了探,朝赖冠霖的方向看过去。原先就盯着男人看的赖冠霖,竟然与那人的眼神对到了一起,这让他慌乱不已。索性的是没多久,那人就把头转向了裴珍映。

“那小子醒了啊。”

“那就下来吃饭吧。”

说完两句话,见裴珍映点了点头,那人便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裴珍映回过头,再次看向盘腿坐在床边的赖冠霖,眼里满是疑问。也不打算吊着他,小孩刚来总归生疏的,裴珍映主动向赖冠霖介绍道:

“他是我发小,一个游手好闲的三流作家,不过他人不错的。”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裴珍映补充道:“你的伤也是他包扎的。”

裴珍映的脸上原先就一直挂着微笑,可下一秒,他的笑容愈发浓烈。

“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最重要的。”



“他的名字,叫姜义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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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不一定会写完,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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